人的生活,最终要落实到“柴米油盐,锅碗瓢盆”的琐碎之中,也就是过的日子。
生活中的日子,有采采流水的好日子,有蓬蓬远春的美日子,有举步维艰的难日子,有鲜花着锦的大日子。我们最常见最合心的还是平淡无奇的小日子。
每个人的一生,都会跨过青年的混乱,越过中年的不安,迈入老年的苍凉。这样一路下来,充斥着人生的,还是平淡如水的小日子。
刚参加工作后有一年,我回湘西苗家山寨老家,与三哥说起城市里的灯红酒绿般的花花世界。言语间,颇有对自己混到城市后的得意。三哥很自然地说了句:“城市与乡村,都是居家过日子,家和万事兴。难道乡村的人就没有幸福的日子了?……”我顿悟:原来,野百合也有春天!
父亲母亲一辈子都生活在农村,80多岁了,天天怡然自乐。我曾接他们来我工作生活的城市居住,但他们多次都是来去匆匆。他们依然舍不得自己熟悉的小日子。他们过的日子,是在忙忙碌碌中平淡的烟火气,是在粗茶淡饭中生出的饭菜香。
清代有本奇书《浮生六记》,书中记录了作者沈复(沈三白)与妻子芸娘(陈芸)的小日子。
小日子,可以很小资,可以很世俗,可以很安静,可以很闹腾。
沈复只是个庸常之人,功名难就,生意场上也屡屡受挫,可他是生活的美学家,即便颠沛流离之时,夫妇二人也不忘赏山林泉石,玩花卉盆栽。芸娘说:“布衣菜饭,可乐终生。”
从容恬静的生活,温情且不媚俗,就像山涧里潺潺的溪水一般细水长流。两个人彼此携手,共同扶持,湖山静美,岁月安好。
打马而过的光阴里,晨同朝阳起,暮看夕阳下,他们相濡以沫的故事温暖着后世的无数读者,丰盈着我们的生命。
于是,有人感叹:高官不如高薪,高薪不如高寿,高寿不如高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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